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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41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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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模样,只是房屋建造得粗陋,院中亦没有阿舍印象里的花草,乃是一片夯实的平地。水波荡开,景象变化为一间昏暗的内室,青年的面孔正对着水面,只是波纹荡漾,看不清楚。

井里做梦的是个女人,正咳喘着艰难地对青年说话,让他不要离开。

‘我不去的话,娘你怎么办?’青年回答。阿舍听见他的声音,似乎是从一个遥远的空间传来,变得失真,无法令人产生任何联想。

不像世上的任何东西,不与任何东西产生关联,因那做梦人梦见的,只是一缕青烟,挥挥衣袖就能擦去。

‘就算我留下来,也没有钱给你治病。我走了,大人会让大夫来看你。你好好吃药休息,我一定活着回来接你。’

井中女人痛苦地说:‘咱娘俩在一起,哪里不能过日子?从军出征,那是九死一生,多少人一辈子也等不回来了!’

‘没有钱哪里都不能过日子,’画面外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,‘没有吃的住的,到处被驱赶,无人敢收留你们。你儿子只有背着你一步一步离开沙州,城外荒漠三百里,走不到一半你俩都会死在路上。’

无数双手伸出来,撕碎了画面,纷飞的碎片里青年由两个差吏领着往外走,拳头大小的窗户框着他的背影,女人发出压抑的哭声,断断续续,在狭小的房间里渐渐沉寂。

一日复一日,女人的世界只有窗框大小,看着太阳落下去,月亮升起来,她的梦中是寒冷与饥饿,有时她离开那扇窗户,四下游荡找寻,所到之处人们将她像疯狗一样驱逐。

‘你儿子上月亮去了。’有人对她说。

女人于是寻找月亮,镜子里的月亮像颗焉巴的金桃,井水里也有月亮,明晃晃,亮堂堂,那玉盘里似乎装着无数小人,遥望只有芝麻大点,既像天宫,又像一方高悬的银镜映照出远方景象。

月华流炯,可怜怀思。

女人的病情愈来愈重,咳出的一口血落入水中月,犹如那位远方之人溅血而死。女人高声呼喊,去捞那月亮,就此跌入井中。井水如同一座冰,镇压在她身躯上。

无人发现女人的失踪,因本就无人搭理她。女人早因生病无法劳作而被遗弃,终于生前栖身的小小夹间亦被推倒。

她的梦从井底看出去,只有窄窄的碧天、桃枝,与偶尔出现的鸟雀。不时从边沿闪过的面孔,没有一个是她企盼的。

不知多少时间流逝,一个声音大喊‘娘!娘!’

‘我娘呢?!’

阿舍觉得这个声音又凶狠又寂寞,像一把卷刃的刀。在那个女人被井水洗涤的梦境中,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。

这是谁的声音?阿舍心里想。

痛呼,争执,惊叫,井底天空以外,到处是瓜熟囊破似的轻响,与倒地声。

鲜红的汁水从井壁缝隙里渗进来,漫进窗户。

声音消失了,女人的梦重又寂寞下来。

外面的人把鲜红的废弃物倾倒入被血水污染的井,用一口压井石封住了天空。从此女人的梦里只有一块黑暗的石头。

阿舍与梦老不约而同,陷入沉默。

片刻稍后,井口复又明亮起来,显现出一副窄小的窗户。

“残梦的力量过于微弱,”梦老说,“只能维持很小的景象。有时就是会遇到一些孤独又残忍的梦,相比起来大王这样人,就连做梦也令人安心。”

阿舍并不表态,只是问:“你能通过这个梦离开么?”

梦老摇头:“可惜,这是一个死人。”

“死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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