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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早已无知无觉,若有痛意,那也是从心里生发的。

他把孔将军的鹅毛笔、谢书玉的紫旃檀笔、徐总督的漆笔,与李裕的斗笔一并包起来,串在伞柄上挂好。

可谓两袖清风,满载而归。

商恪问:“江宜,你生气了吗?因为洞玄子的梦里,我没有把你认出来。”

江宜道:“这个嘛,当初盲童子为我解卦,便是应了梦中的劫数。各人的劫数不同,解法自然也有不同。我是图个清醒,你则有自己的坚持,各行其道就是了,君子和而不同。不碍事的。”

商恪不置可否,只是又伸出手,把江宜脸上冒出来的字迹抹去。

这些字个个奇形怪状,好似生气的小火苗,又好像委屈的哭脸。

他一向以为江宜云淡风轻,原来是不曾看透他内心。还是不给他无根水为好,商恪暗自想。

“江宜!!”

商恪走后,狄飞白火急火燎地闯进来。

“怎么了?”江宜问。

“我问你,”狄飞白道,“那天你和李裕一起游湖,他和你说了什么?”

江宜笑道:“总之不是在背后说你。”

“我不是这意思!”狄飞白欲言又止。

江宜莫名其妙。

“你忘了我拜托你的事?”狄飞白说,“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

“李裕那厮,他的事情都瞒着我,不过对你们这些道士很是信任,他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什么?”

江宜道:“那天啊,你爹讲的都是关于神曜皇帝的事,教你失望了。”

狄飞白将信将疑,又问:“那我母亲呢?她是怎么死的?”

自从入了岳州,事情一桩桩、一件件接踵而至。六年前母亲阿岘病故,那是狄飞白深藏在内心的伤疤,然而回到家乡,就有外力一步步将过往掀开,把一些不愿示人的、一些模糊不清的,都揭开来说清楚。

江宜不曾忘了狄飞白说的这件事,缓缓道:“令慈是临终前的日子,不是你一字一句讲给我听的吗?”

“对,是我说的,我一直陪着她,”狄飞白感到很陌生似的看着江宜,“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。以前我不知道他们那些把戏,以为我母亲临终前说的呓语,是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……”

“那现在呢?”

“现在……”狄飞白迷茫,“我想,她会不会是……会不会是梦见了什么?”

洞玄子的梦可以勾出心底的欲望,幻现人心的执着。所见非是真实。譬如狄飞白所见,母亲凋萎成一具白骨,当然不是他果真见过,只是他日思夜想,心中思念与恐惧的具象。

也许阿岘看见的,也不是一扇真正的门,而只是她心中的某个执念。

“也就是说,她以为我爹还藏着某扇门,是她从未打开过的?”狄飞白猜测:难道他爹还养了外室?

李裕一心求仙问道,为此抛弃世俗之家于不顾,甚至被人利用欺骗。他还能有什么心思,分给妻儿以外的人与事?

江宜道:“洞玄子不仅能令人梦见虚无与幻象,还能梦见过去与未来。所梦究竟是真是假,是还未发生的真,抑或被遗忘的真,谁又说得清楚?徒弟,有时候不是你找不到答案,只是答案还没有来找你。”

狄飞白听了就冷笑,眼角晶莹闪烁:“你别想拿话来诓我。你根本就没有去查是不是?”

“我查了。查出八个字送给你。”

“讲!”

江宜凝视他双眸:“念幻入幻,以死解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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