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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叶甲片,色玄而质薄,非金又非革,隐隐勾绘着脉络走向,放在阴暗处,甚至透着一丝血气,似乎是一种活物。

李裕以前没有见过这种奇异的甲胄,但当他看见的第一眼,立即就认了出来。牙帐内剩下父子俩,狄飞白将案桌踹开一角,露出藏身其下的甲胄骑士,头盔遮去了他半张脸,但那与李裕父子都略有形似之处的下颌与唇角,毫无疑问彰显了某种血缘关系。

李裕后跌两步,摔在地上,颤声道:“儿……儿啊,你把、你把……”

战场上的一幕幕重现眼前,李裕现在明白了,那个劫走金甲骑士、以惊天一剑击退狼骑又从容遁走的神秘人,此刻就在他眼前。

狄飞白神出鬼没,没人知道他的行踪,却在今天骤然现身于千军万马前,一举带走了那个身着金光铠甲、于妖风黑云里为全军振作希望的神秘骑士——当然这个人对李裕而言一点也不神秘,当他看见那柄昂扬的高牙大纛时就已知晓了——这名骑士正躺在他的军帐里,长着一张与他有三分相似的脸,虽已多年不见,但这份血脉里带出来的熟悉,是不会被遗忘的。

正是李初。

李初本该高坐朝堂,他派长子李翻前来监军,实则却是个幌子,真正来到战场上坐镇指挥的其实是皇帝本人。初到昌松城时使臣队伍的避而不见、甘州军府的态度、乃至于李翻身边那支“来路不明”的亲随,这些疑惑都有了解释。

李初竟然亲自来了?

李裕说不明白此时的心情,但这已经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狄飞白当着全军的面劫走了皇帝,致使三军大乱,他却全身而退,带着皇帝堂而皇之出现在了郢王的军帐中?

“你是要害死你老子啊?!”李裕欲骂又止,强自压着声音说话。他腿软得站不起来,手脚并用地爬到李初身边,一根手指去探鼻息,狄飞白冷酷道:“没死。你怕什么,没人看见我的脸。除了你的亲信,也没人知道我来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来找你做一件事。”狄飞白说。他扶起昏迷不醒的李初,背靠着营帐顶柱,试图去解他身上的甲胄,折腾好一会儿也没摸到关窍,甚至连头盔都摘不下来,把李初的脑袋当萝卜拔。

李裕吓得个半死:“小祖宗,你到底要干嘛?轻点,轻一点,仔细把陛下脖子扭着了。”

狄飞白放弃了拔头盔,回头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爹:“……我帮你杀了他你不是会更高兴?”

李裕在儿子的注视里面不改色,呵呵笑道:“谬也。他死了我会很高兴,杀了他却不是什么好事,由你动手杀他就更不好了。”

狄飞白不说话,似乎在判断李裕此言的真伪,终于道:“你帮我个忙,把他的铠甲脱下来。”

“你想做甚?”

狄飞白道:“我和江宜四处寻找,凑齐了神曜皇帝留在人间的四样法器之三。鲛公甲是最后一件,也是最难取得的一件。数月前我们设计潜入名都盗宝,却无功而返,几番筹划,也只有等皇帝自己将鲛公甲穿出慈氏阁。平时翊卫看守得太紧,我没法下手,今日在战场上是最好的时机,可惜只能连人带甲一起劫走,未免太多余了。”

李裕听得一头雾水,似懂非懂。

数月前名都有妖道作乱,引动了兵围国都大道,此事颇涉及些隐秘,朝廷捂得很严,李裕安插在名都的眼线为他传回消息,道那妖人乃是前不久刚在太常寺挂职的一名方外散修。后来不久,岳州就接到海捕文书,要求各州府协同抓捕罪人江宜,一旦发现此人行踪须得即刻上报官衙。

一年以前,江宜还是郢王府的座上宾,身负异能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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