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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事,那我回了。”

周恃明朝他一颔首:“慢走。”

姬元徽对他的冷淡疏离表示理解,要领兵打仗的人,若是嬉皮笑脸的实在不成样子。周恃明这样就刚刚好,话不多说出来才更有分量,他身量又高,披甲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堵冰冷的墙。

现在江州的水师是由卫国公世子,也就是周恃明的父亲周延忠统领。如今老国公年迈,若哪日老国公过世,周延忠回京受封袭爵,届时的江州水师八成会由周恃明接任。

姬元徽被他爹扔来扔去,周恃明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
儿时长在江州,后来有几年南边与海寇打得凶,就被送回了京。那几年皇帝有意扶持大皇子,想给他拉拢些同龄的世家子,可家中背景能让丞相投鼠忌器不敢下手毒害的没几个,于是周恃明意料之中的被点做了大皇子伴读。

几年后,见大皇子势大,皇帝又有意平衡朝中势力,周恃明他爹早早听到了风声,怕自己儿子被卷进这滩浑水,又寻了借口将人从皇帝虎口间抢了出来,要回了江州。

同样都是被权利争斗裹挟着四处游荡,来去不由自己,姬元徽对他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同情。

回到住处,姬元徽没在正厅见着人,估摸着裴煦应当是回卧房了,于是问一旁脸熟曾在裴煦身边见过的小厮:“准备的餐食裴少君用过了吗?”

小厮摇头,傻愣愣的:“少君说身体不适胃口不佳,吃不下,就回房了。”

姬元徽有些生气:“他说不吃你们不知道劝着点儿?”

小厮年纪小,被凶了一嗓子吓得跪地不敢起:“殿下恕罪,奴才做事不周……”

姬元徽被吵得烦躁:“别哭了,再哭明日把你打发卖了。”

张管家端着托盘恰好过来,在一旁劝道:“殿下何苦跟个奴才置气,他年纪小胆子也小,不经吓,少君看他可怜把他留在身边伺候有段时日了,若是明日起来见身边少了人估计会不习惯。”

“记得日后好好盯着你家主子吃饭。”姬元徽依旧臭着脸,“行了,下去吧。”

“是,是……”小厮抹着脸退下去了。

姬元徽神色缓和了些许,目光看向张管家手里的东西,“张伯,这是什么?”

“老奴想着裴少君吃不下兴许是因为膳食太油腻,于是吩咐厨房另准备了份清淡的荷叶粥,正准备送去,想试试能不能让少君多少吃些。”

“张伯有心了。”姬元徽将托盘接过,“我来吧。”

他端着托盘回了卧房,房内灯光昏暗,姬元徽暂且将粥搁到桌上,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看。裴煦蜷在床上抱着锦被,似乎已经睡下了。

晚间他在的时候裴煦总要抱着他,他不在就抱着他的被子。裴煦总是这样可怜,被舍弃了太多次,于是总想拼命抓住点什么。

明明他已经活得很小心了,连睡觉都蜷成一小团不占什么地方,可却仍旧有人容不下他。

裴煦身上有种不得已的成熟,这种成熟不是随着年龄积淀自然而然形成的,而是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模仿来的。白日里他会给自己套上大人的壳子,学着圣贤书里说的臣子典范把自己装裹起来。

可到了夜里无人时,这份成熟便不复存在了,他仍旧没有长大,仍旧是个惶惶不安睡觉要抱被子的孩子。

姬元徽坐在床边看了会儿,然后起身去一旁拿了药膏来,尽量轻的将被子从裴煦怀里抽出来,拨开他的衣领给他涂药。

这药是白日里太医调配的,用来活血化瘀去除裴煦脖颈上的淤青。

姬元徽动作很轻的打着圈去涂,裴煦慢慢撩开眼皮,昏暗烛光下,那双眼睛显得幽明难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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